欧洲尚未走出债务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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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正处于十字路口，尚未摆脱债务困境。最近，意大利的预算大起大落，法国的“黄背心”运动不断发酵，加剧了财政赤字压力，对实体经济和金融市场造成了巨大冲击。去年12月，欧元区综合采购经理人指数触及49个月低点。在欧洲债务危机爆发后的过去十年里，欧洲债务问题没有得到根本解决。意大利的公共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31%，公共债务总额高达2.3万亿欧元，居欧盟首位。除了意大利，希腊、葡萄牙、比利时、法国和西班牙的政府债务与gdp之比分别高达179%、126%、103%、97%和98%，长期问题难以重现。

巨大的债务负担进一步引发了许多矛盾，导致欧洲的政治和经济风险不断升级。第一，改革与发展的死结。债务负担限制了政府的增长刺激措施和经济改革的步伐。增加财政赤字将面临欧盟的制裁。在保持财政赤字水平的同时调整支出将降低人民的福利，并引发国内的反对和抵制。意大利伦齐和法国马克龙的改革受挫可见一斑。其次，民粹主义正在兴起。经济复苏乏力，社会问题比比皆是，人民不满情绪高涨，导致传统政党逐渐衰落，极右和民粹主义“乘势而上”，政治局面呈现四分五裂的趋势。在意大利、奥地利、法国、德国、瑞典、西班牙和其他国家，极右政治势力已经崛起。2018年，德国执政党在巴伐利亚州和黑森州的议会选举中遭遇惨败，德国总理默克尔宣布她不会寻求连任，这反映出主流政策和政治力量的可信度和权威性大大降低。第三，怀疑欧洲的情绪显著上升。自《罗马条约》签署以来，欧洲一体化进程已经持续了60多年。所有成员国的利益都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求同存异”已经实现，并且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和繁荣，这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固有的制度缺陷。欧洲债务危机深刻暴露了欧盟体系的缺陷、失衡和缺乏灵活性。受各种一体化“规则”的制约，各成员国政府职能缺乏自由度，导致风险处理能力和经济刺激手段受限，政府公共债务与银行坏账形成恶性循环，经济和政治问题相互转化，进一步加剧民粹主义的蔓延和升级，拖累欧洲整体复苏进程。

展望未来，欧洲仍面临许多挑战。2018年，欧洲总体上继续复苏，但步伐缓慢，表现参差不齐。出口增长下降，商业乐观情绪减弱，企业陷入困境，投资疲软，欧洲经济表现不佳。上半年的活力与下半年的下降形成鲜明对比。预计2018年欧元区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将降至2.0%，比上年下降0.4个百分点。更值得注意的是，欧洲国家的增长表现不同。德国和荷兰相对稳定，法国的增长率正在放缓，意大利的债务风险正在上升。欧洲主要国家与德国之间的10年期国债收益率差出现逆转，收缩态势在早期再次扩大，反映出欧洲国家之间增长前景的差异和发展差距，给后续改革带来挑战。展望2019年，随着产业转型升级、就业和收入稳步增长，消费仍是欧洲经济增长的主要驱动力。然而，政治和经济风险交织在一起，分化与融合交织在一起，内外环境瞬息万变，这将给欧洲的发展带来诸多不确定性。英国退出欧盟进程、欧洲央行货币政策的转变以及后默克尔时代的政治变革都将对欧洲的发展带来挑战。

为了摆脱困境，我们需要解决根本问题。改革欧盟的金融和货币机制势在必行，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进行改进。第一，加强共识，建立金融联盟。只有货币联盟不能面对不对称冲击的灾难性后果。我们应该加强欧盟的财政纪律，建立一个补偿机制，以便受损害的国家能够留在协调系统中。财政一体化是管理欧洲债务危机的根本措施。为了加快财政统一的步伐，消除成员国的财政机会主义，我们可以考虑以德国和法国为轴心，尝试在欧元区实施。二是建立更有效的政策沟通机制。在欧盟机构和成员国之间建立顺畅的沟通和协调机制，确保成员国当局和欧洲中央银行之间的密切联系和沟通。在应对外部风险时，欧盟机构应协调并向风险抵御能力相对较弱的成员国提供必要的指导，以降低风险传染的范围和程度。尽管协调分化并非易事，但这一改革关系到欧洲经济复苏和一体化的进程，是打破根本矛盾、走出债务困境的关键途径。

(作者是中国银行国际金融研究所研究员和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研究员)